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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言聿知道即墨还没说完,只静静地听着并不接话。</p>
  “当年母亲为了保住我的命,身死魂散,母亲是带着遗憾离世的,那个遗憾,是对我父亲的求而不得。”</p>
  “那当时你的父亲在做什么?”言聿问。</p>
  “他什么也没做,他是最无情之人。”</p>
  ——他是葵菱的王,一个孤傲的王,我对他,只有这么多印象。</p>
  ——他子女众多,可王位只有一个,为了权力这些人什么都做的出来,除掉一个是一个,谁会管你几岁。</p>
  ——母亲爱了他一辈子,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爱他,他根本不值得任何人的爱。</p>
  ——对于权力或王位,我从没有过任何心思,他们视如珍宝,而我弃如敝帚,我唯一想做的,很简单,就是为我的母亲凝魂。</p>
  ——宫涅痊愈后,我们在狱中又呆了一段时日,再不接触外面的尔虞我诈,十七岁那年,他带着我离开葵菱来到云央,后来,就遇上了相里。</p>
  ——无论后来如何辗转,给母亲凝魂的想法始终不曾动摇,既是带着遗憾离世,若是换作常人,定是要寻些美好的东西弥补这些缺憾,可我偏想反其道行之,那些东西的确虚无,它们背后承载的,都是这样那样的求而不得……</p>
  “诗诗,都过去十多年了,你母亲的魂魄……不会消散么?”言聿望着窗外,小心翼翼地问。</p>
  “葵菱人的魂魄不会消,只会散。”</p>
  “可这是异界云央,在这里凝魂……恐怕可行性不高。”</p>
  “我知道。”即墨淡淡道,“从一开始,我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,仅是想去做,成功与否是另一回事,而且母亲她……并不希望我为她做什么,即便我只是想助她转世,不再漂泊。”</p>
  言聿心头一怔。</p>
  “诗诗,那我们试试吧。”言聿一笑,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,“就今晚,用那三样东西,给你的母亲凝魂。”</p>
  “不行。”即墨果断拒绝。</p>
  “为什么?”</p>
  “还不是时候,仅三样还太少,而且,我没有十足的把握,毕竟我走的路线不合常理,我不能保证凝魂万无一失。”</p>
  “别担心,大不了届时我来主持,我可是妖,放心不会有事的,即便不成,那来下一次好了!”</p>
  “……”</p>
  “试试吧,就算不成也没什么,若是成了,你也能少些羁绊。”</p>
  即墨望着笛子思索良久,终于点头:</p>
  “那便姑且一试,只是你……别太逞强。”</p>
  “有诗诗这么挂心我,我自然要好好把握分寸的!”</p>
  “……”</p>
  言聿拍拍胸脯作担保,然后事后证明,他这承诺被狗吃了。</p>
  月圆之夜于一座高楼顶上施法时,即墨将那三个瓷瓶摆在面前,掏出腰间竹笛酝酿着葵菱的凝魂调,今夜无风,音色显得很空灵,明月很大很圆,挂在枝头似乎触手可及,言聿站在即墨对面,羽扇轻摇笑容浅。</p>
  好歹是有千年道行的妖,言聿施法时运转自如,手起扇落一展一合,跟随着即墨笛音的主导,配合无比,宛如高山流水中的知音。</p>
  避免惊动下面的百姓,言聿设了一个结界,就这么进行有半个时辰,两人之间,三件飞动转圈的瓷瓶上空,出现一团翻滚的白雾,而且越来越大,越来越浓。</p>
  即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,像是没料到它真的会出现般,口中音律不停,袅袅清音从笛孔中蜿蜒而出,言聿更加兴奋,巴巴地望着那团云雾,恨不得它现在就呈现出人形来。</p>
  然而好景不长,白雾长有婴孩般大小时,突然不长了,周身不断有流星般形态的白色流体脱离整体,向四方逃逸,于是白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削减下去,言聿一急,猛然加快手中动作的更转,双臂交叠只能教人看见迅速翻飞的袖影,即墨敏锐察觉,大唤一声:“言聿,停下!”</p>
  这个时候,万万不可冲动!</p>
  然而已经晚了,即墨一停,言聿再怎么努力也是徒然无功,那团白雾在言聿的催引下乍现刺眼银光,尔后彻底弥散,悬浮在空中的瓷瓶也瞬息坠落,幸好被即墨利索接住免了损失,言聿收手,后退一步,随即飙出一口鲜血来。</p>
  “言聿!”即墨又是一惊,立刻上前扶住他,言聿一倒,就势倒在即墨怀中。</p>
  “怎么回事?不是说了别逞强吗?!”即墨沉着脸,看着眼前那张失了血色的容颜,怒由心生。</p>
  言聿闭着眼睛扯扯唇,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来:“诗诗你别吼我啊,我有分寸的……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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