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，没事，不着急。”</br></br> 青城古街在城北，梨园在城南，就算坐车，一趟下来不堵也得四十分钟。原晴之早就做好了放空自己的准备。</br></br> 离开了青城古街后，她反而更沉默了。</br></br> 无声地握着手中的玲珑骰子，好像想了很多，又好像什么也没想。</br></br> 好在一切的旅途，都总会有终点。</br></br> 在比原定计划拖延了半个小时后，商务车稳稳地停在了那座古色古香的梨园门口。</br></br> 此时此刻，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，远方华灯初上。</br></br> 望着梨园里亮着的灯火，没由来的，原晴之蓦然鼻子一酸。</br></br> 她快步走进去，扬高了声音，故作雀跃：“林妈，我回来了！”</br></br> 院内登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。</br></br> 原晴之几乎都能想象出老婆婆急急忙忙放下菜刀，挪开面前的簸箕，匆匆忙忙绕过那些水桶和扁担等杂物，匆匆跑出来的模样。</br></br> 仅仅只是在脑海中想象，眼眶就有了湿润的感觉。</br></br> 片刻后，林如花穿着围裙的身影便从那温暖的灯火里出现。</br></br> “小姐，你怎么忽然回来了！回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同婆婆我说一声。”</br></br> “嘿嘿，这不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嘛。”原晴之挠挠头，将方才上涌的泪意憋了回去。</br></br> 好在现在天色转暗，她又站在外头，低垂的夜幕很好地遮掩了现在的表情，不至于要花费口舌做出解释。</br></br> “哎哟，这算什么惊喜。既然能回来，那小姐肯定是将事情办完了。要是早点说，婆婆我还可以做一桌丰盛的饭菜，迎接庆功嘛。”</br></br> 跑得太匆忙，林如花只来得及用挂在外边的抹布擦擦手：“小姐吃了晚饭吗？”</br></br> “……忘了。”</br></br> “我就知道。”林如花冷哼一声：“这三天还是我打电话去司天监那边，让他们监督你好好吃饭，不准熬夜。”</br></br> 原晴之回以一个讨好的笑容。</br></br> “行了行了，小姐想吃什么，醪糟丸子，珍珠米球，还是昨天刚包的饺子？”</br></br> 跟在林如花背后，原晴之大声嚷嚷：“都要都要！”</br></br> 美美地吃了一顿林妈做的饭，顺带将这两天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。</br></br> 在亲近的人面前，原晴之向来报喜不报忧，于是重点就落在了那五千万上。</br></br> “嘿嘿，林妈，这回是真发达咯，等明天钱到账了，我们就去下馆子！”</br></br> “好好好。”</br></br> 暖暖的饭食驱散了许多心头阴霾。</br></br> 但饶是如此，在夜色已晚，哄着林妈去睡后，原晴之还是独身一人来到了梨园藏书阁的区域。这里曾经经历过大火，墙壁上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。原晴之每次心情不好时，都喜欢一个人坐在墙角，看着窗台上落下的月亮。</br></br> 月光清冷如水，静谧沉吟。</br></br> 只有独身一人时，她才能稍稍卸下脸上苍白脆弱的笑容。</br></br> 很多事情，虽然原晴之不说，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。</br></br> 比如在青城古街时，她就清楚司天监们几度欲言又止，最后没能说出的话，也知道他们担心的根源是什么。所以，为了让大家安心，她故意表现出很洒脱的样子，说着虞梦惊的坏话，好像什么也不在乎。</br></br> 因为这样，可以让大家都安心。</br></br> 即使自己的心，早已百孔千疮，疲惫不堪。</br></br> “哐当。”黑夜中，木门开合的声音清晰又明显。</br></br> 原晴之一惊，瞬间从地上站起。</br></br> “别担心，别担心，小姐，是老婆子我。”</br></br> 一个本该睡下的身影提着灯笼，佝偻着背一，亦步亦趋地走了进来。</br></br> “林妈，你怎么会……”</br></br> 看着少女脸上犹然未干的泪痕，林如花叹气：“小姐，怎么说，咱也跟了您这么多年。难道连您的真心欢笑和强打精神都看不出来吗？”</br></br> “在院子里那会，看到回来小姐后，我就猜，您肯定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。明明都那么难过了，还要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，来哄我开心。”</br></br> 不说还好，一说，原晴之的眼泪便怎么也止不住。</br></br> “好了好了，不哭不哭。”</br></br> 老人将灯笼放下。</br></br> 她拍打着原晴之的后背，低声安慰：“有什么委屈事，尽管同我说吧。”</br></br> “老婆子我一把快入土的年纪，什么都只会带到棺材里，口风包严的。”</br></br> 第74章</br></br> 深夜, 一老一少坐在梨园藏书阁里。</br></br> 周围没有开灯，只有月光和灯笼传来的光线，却让人感到无比安心。</br></br> 林如花拍着她的背：“小姐, 不着急，不着急啊。慢慢说。”</br></br> 在这样的安抚下，原晴之抱着自己的膝盖, 情绪逐渐平稳下来。</br></br> 自从她记忆以来, 一直是林妈以长辈身份陪伴在自己身边, 在她心里, 早已将对方当成家人和亲奶奶一样的存在。</br></br> 这些本该永远埋葬在自己心底的话, 也只有同她说，才最为合适。</br></br> 原晴之用纸巾轻轻擦拭眼睛，这才终于开口：“林妈，我好像……有喜欢的人了。”</br></br> 一直埋藏在心里的话, 此时终于吐露而出。说完的刹那, 原晴之颇有些如释重负。</br></br> 在此之前, 她一直为这份喜欢和心动充满负罪感, 迟迟不愿面对。但喜欢这种东西，不管怎么关起来，都没有用。越不敢表露, 越心痛, 越隐藏, 越被划伤。</br></br>